嶺南文化佚記

Tuesday, October 19, 2004

金毛?


週六晚我與一位文化研究既一年級的同學在網上閒聊,提及初嘗當上嶺南人的感覺。言談間,我倆談天說地,上至學術下至同學是非無所不「吹」。然而,在閒談之 餘我也向她不禁大吐苦,細訴大學生活之中令我喘不過氣來的大小環節,其中當然不乏強制式ILP(綜合學習課程)、 緊湊的上課時間表、校隊操練、莊務大小等等。另一方面,我又非常享受能夠跟朋友朝夕相對的宿舍生活,每晚剪燭夜談令我失去了不少私人時間去多翻書本增進內涵,故頓時感覺到一點不知所措,深知自己在time management方面一定出現問題了。

當 大家談及應如何對策的時候,我問:「何不在星期六日多留宿舍?一來,反正一年四萬多的學費已傾囊相授,在週末多享用學校資源不是理所當然麼?二來每日人 來人往、熱鬧不堪的宿舍,在週末難得清靜。故在週六日多覓一點時間在宿舍整理一下一星期內的習作、清理堆積如山的assigned reading豈也不是一個好方法?突然,好友問我「想不到你也講得出這麼正話……」。剎那間,她的犬儒使我語塞,唯一只能反問一句:「為何你覺得我 正經?﹗」。她說:「可能你染得一頭金髮吧,而且你每天的造型也有點反叛」。



她對我形象的陳述掀起我一點興趣,我便接著問:「染髮、正經、玩三者是否定有衝突?這個
話題蠻有趣﹗」。 她便說:「總之我覺得有衝突,但我解釋不 到……」。其實染髮代表「不正經」乃大家由小被硬灌輸既價值觀,再經電影、電視、報刊、中小學、政府機構發揚光大後,它便更加牢固,並成為社會中一種判斷 個人能力、價值的準則。

然 而,所謂童言無忌,當聰敏、好奇、愛發問的「孩子」問起「為什麼大人會有這樣的想法?」的時候,很多時連這個「真理」的灌輸者、悍衛者例如父母、校長、 老師及身居要職的「社會菁英」也解釋不到。究竟社會中的「金毛學生」是否就一定不能幹?染髮就代表一個人俗不可耐?一頭金髮的人為何在公眾場合被視為不體 面?他們又是否沒有資格代表一個團體上台演說?若有人正正要顛覆這個「真理」,以一頭「金毛」的姿態演場好戲,做場好presentation,講場好 talk;寫一手文章;在考試遊戲中每戰皆捷;造個好學術研究,目的要擦去這些自小已刻在我們腦子中的烙印,推翻一套套使我們潛移默化,而又解釋唔到既所 謂「正確」價值觀,「成年人」又會否在建制上作出妥協?染一頭「金毛」的學生,他們的作業、presentation、生活態度、造學問的精神本來也可以 比起其他傳統成年人眼中的「正常人」突出、正面、積極。可惜當「金毛」的型像被媒體定型後,他們無辜地跟「古惑仔」電影中的「皺皮」、「大天二」、「山 雞」拉上關係,漸漸受到不公平的眼光看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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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令人亂想到殺人放火金腰帶的金毛古感仔)


其 實染髮與否只屬個人取向,對社會沒有實質負面影響。相反,「歧視」、「邊緣化」、「偏見」此 等對待青年人的態度才真正毒害了我們香港的文化素質。社會對 "金毛"的看法固然是偏見, 但我想可以循著以下兩個方向再思考:1.為甚麼這麼顯見的偏見及歧視,仍會被廣泛接受與流傳?2.當社會上各界正不斷地炮轟 「當今的青年只會打扮得鬼五馬六」、「不思進取、大學生素質下降,而且不關心社會事務」之制,香港的「教育家」有否切身處地思索過染金髮的青年是否也有甚 麼想借髮色來表達(make a statement)?(可能他們實在不善於或慣惡以冠冕堂皇的話語包裝自己真摯的情感)。金毛們的形象們給我一點思想衝擊,並產生了一種新思維去反思一 向植根於自己的價值觀是否真正「正確」;反思自己向來如何看待來自不同種族、階層、性別、外表的人,也給我機會重新思量一下香港人眼中的文化價值及世界觀 等一連串仿佛已有既定「合理」標準的東西,可以的話我自己也會身體力行去染一頭金毛,親嘗被邊緣化的感受,思索一下成年人為何會有如此霸權理論,其論據是 什麼、有否引出科學証據、推論又是否合情合理。

當我們解釋不到這個為何社會上的「金毛」被等同「黑社會古惑仔」、「違反校規的壞份子」、 「破壞警隊形象的害群之馬」這套理論想法是是如何、為何合理的時 候,才會有空間重整自己的思維,對社會文化觀念重新審視。繼而在生活每個細節上推己及人,務求作出一點改變,為社會尋回一點一滴的公平。

27/9/20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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