嶺南文化佚記

Friday, June 17, 2005

《鴻》— 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

《鴻》— 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
--領男


多得大頭仔撰文提醒inmedia讀者有關華裔女作家張戎新作《Mao: The Unknown Story》的消息,筆者得知她的新書將於本周問世,感到興奮莫名。張戎的《鴻— 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》(英文版譯名:”Wild Swans – Three Daughters of China”)乃小弟進大學後讀的第一本書。大事當前,我想藉撰此文回故自己閱讀《鴻— 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》的經驗,跟各位熱夠身先拜讀張戎的新作。

張戎於十四件前用英文寫成《鴻》,這本暢銷圖書的故事由十九世紀晚清時期開始,由張戎的姥姥、母親及她自己貫穿了清末民初、國共內戰、中華人民共和國成 立、大躍進及文化大革命,寫的是三位中國女性遭遇的波折和轉變,全書將多件中國近代史事縷述一起,鈞畫出一個多事之秋的大時代。在1992年,《鴻》獲得 英國文壇的最高榮譽NCR Book Award(本書封面注 ”Winner of the 1992 NCR Book Award and the 1993 British Book of the Year Award”,這是英國文壇的最高榮譽,張戎因此而一炮而紅。

三代女人;斷代書寫

《鴻》 的第一位登場的人物是張戎的姥姥,她是清末少數有機會接受教育的女孩,但這不代表張戎的曾祖父特別尊重女性。他之所以厚待姥姥,是要取悅軍閥將領薜之珩, 以一場門當戶對的婚事,換取升官員發財的折徑。姥姥最後變成獨守空房作小老婆。最後,她決定與薜之珩分開,選擇了早年喪偶的夏濟安醫生作終身伴侶,這段愛 情遭各方指責「離經叛道」,就連夏濟安獨身養大兒子也要以死相諫,最終一死以謝天下,而他的死順理成章又再被眾人歸咎於姥姥身上。張戎筆下的舊社會是一個 容不下敢愛敢恨、獨立自主女性的年代。

第二位主角是張戎母親夏德鴻,她自小接受平民教育,而且無須再受「三寸金蓮」之苦,也擺脫了三跪九 叩、三書六禮的封建儀式。長大後,她背上皮包灑脫地離開娘家的行徑,就連思想前衛的姥姥也覺得天方夜譚。夏德鴻在愛情路上有點波折,曾經受到黨的阻撓。然 而,在革命的年代,女性擁有參與政治的權利,德鴻嫁給當幹部的丈夫後,幾經波折為宣傳部管理「統購統銷」而升級,正式踏上政途。當時亦出現了婦聯組織,負 責掌女性事務夏德鴻也是其中一位活躍份子,從張戎筆下的當代女性踐行,其實看見女性在這個時代中出現了劃時代的改變。

至於張戎,她長大自 小也接受平民教育,並且考入了四川大學外語系,考取獎學金出洋留學,接受西方科學、民主自由精神等教育。然而,她並未在《鴻》詳細交代越洋留學的生活,只 在跋裡輕輕帶過令她鐘情的英國生活。反而,她用較長篇幅抒發住在中國廿六年感覺:「回想著二十六年走過的路。我享過特權、也遭受過磨難;有過勇氣,也有過 恐懼;見過善良、忠誠,也見過人性最醜陋的一面。在痛苦、毀滅和死亡之中,我更認清了愛及人類不可摧毀的求生存、追求幸福的能力。」。值得一提的是,張戎 在《鴻》花了不少筆墨評論文化大革命,其中段更說:「無知戰勝理性,雄心勃勃、人定膀天的意志壓倒了瑾慎的科學態度……馬鈴薯可畝產一百萬鎊,小麥畝產十 三萬磅;白菜一棵重五百榜.……多數人都捲入了這個迷亂、瘋狂的世界裡,自欺欺人支配了整個國家」。張戎在《鴻》評論文革的部份,為Mao: The Unknown Story埋下了不少伏筆,各位讀她的新書時,不防也翻翻《鴻》參照一下。

「亞洲」的故事

相信不少愛書之人也留意到,近年不少大型書店總會有一個書櫃,裡頭都放滿了書寫亞洲女性的文學。無獨有偶,《鴻》跟筆者中學時代讀過幾本文學作品極為相似。例如美籍華人作家馬嚴君玲的《落葉歸根》、《中國的灰姑娘》、《守株待兔》。在網上search到的還有《一滴眼淚》、《上海生與死》、《饑餓的女兒》、 剛在法國走紅的《小周天》,還有Arthur Golden所著的”Memoirs of Geisha”等。它們都有各自的特色,但故事都以描寫亞洲國家的舊社會為主,並且貫穿了當代中國(或亞洲其他國家)的積弱,內外交煎的局勢,八國聯軍之 役、日軍侵華、國共內戰、文化大革命,在這系列的書中很多時描述得詡詡如生。在這個大時代的背景之下,主人公往往被大眾稱為「傳統女人」,故事被形容為悲 劇。其次,這些書都以斷代家族史寫法手法書寫,將封建保守的陳規漏習的暗陰片一絲不掛揭露出來,跟現代社會民主自由開放的想像成強烈對比。

讀 過美籍華人作家馬嚴君玲《落葉歸根》後,筆者抱著好奇的心態去讀《鴻》,想看看兩位經歷相近的作家如何論述自己。當我發覺《鴻》早已在一九九二年獲得英國 NCR圖書獎、全英作家協會記實文學獎及一九九三年獲頒英國FAWCETT女性文學獎時,筆者很難理解這種現象:為何華人作家以英文書寫她們的中國經歷, 總會受到英美、及西歐諸國高度讚揚?好像美國《華盛頓郵報》評《鴻》:「如果還有誰對本世紀中國人命運的悲劇性質存有任何懷疑的話,這部回憶錄會讓它一掃 而光」。從西方報章的評論,發覺大眾媒體都認為近代中國人的命運就是個悲劇,無論《鴻》是否據實直書,悲劇就他們眼中的中國。

《鴻》的作者張戎在外流學多年,在英國取得她的博士學位;而《落葉歸根》作者馬嚴君玲亦有相同的心路歷程。兩部作品同樣受美國及英國文壇推崇備至,一起擠身了國際叢書銷售榜其中一員,成為了Bestsellers。兩部作品被譽為「真正中國風味的東西」,是「絕無虛構的中國;如一頁素人自傳」 這便令我更大惑不解了。是什麼原因促使中國作家以英文撰寫小說故事,待到了銷量保證後才作中文譯本?一本內容被譽為震撼,受到西方文壇推崇備至,並且成功 印證近代中國文化轉變的權威刊物,既然能夠在歐美如此走紅,飛升國際,並且成為了今天大學課程的指定讀物,為何就只能「飛升國際」,而不能「揚威國內」? 除了一些隨口up得出的即食keywords(例如政治、中共、毛澤東、鄧小平、六四、批評中共),我們還可以有什麼解讀?

筆者從前在 書店打書釘的時候,總愛擠身在近年大量湧現的亞洲女性小說群之中。每次執起一本新出版的圖書,第一時間會被書背的推薦引言吸引,以為這些故事都真實反映了 亞洲女性的悲劇故事。但讀過幾部作品之後,卻有一種戚戚然的感覺。我想從書中讀到亞洲的落後,洽好是一種鏡像,用作反照今天亞洲各地區對現代化響往的合理 性,從而辯解自己見樹而不見林的視覺。萬眾期待的Mao: The unknown city將於本周出版,希望大家在細味張戎的作品時,也會從另一種角度思考作者論述中國(或亞洲)的角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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